北宋時期,周湛擔任襄州一把手,發現當地居民用竹子搭建房屋,而非使用磚瓦。隨著時間的推移,這些隨意搭建的竹屋密密匝匝地擁擠在一起,不僅侵占了馬路,還增加了火災隱患。如果哪一天發生火災,這些相鄰的竹屋將一棟接著一棟化作一片火海。
預感到火災隱患的周湛,沒有拉幾條橫幅、刷幾條警示語了事,而是很快組織人馬,實地測量老百姓多年侵占的馬路范圍,之后組織拆遷隊伍浩浩蕩蕩地開進居民區,準備將之一律拆除。

雖然周大人說得有理有據,可是老百姓聽不進去。他們不辭辛苦地“擴建”自家房屋,有的是住,有的是租,還有的用來做買賣,平時用起來特別方便,根本不樂意拆除。于是,老百姓都想問,你這強拆有幾分誠意呢?到底是新官上任燒自己的三把火,還是真為了保護老百姓家里不著火?況且,我們私搭亂蓋好些年,也沒見著大火光顧,倒是周大人的這把火,接二連三地燒倒了張家的倉房、李家的車棚、王家的包子鋪。
抱怨歸抱怨,老百姓一看官府來真格的,也就軟了。拆遷的最大難度,是碰到了有勢力的家族。房子還沒拆到人家的墻根,周湛便遭到了省級司法官員李穆的攻擊。李穆慷慨激昂,指責周湛嚴重擾民、破壞穩定。
在省里的李穆,能對地方信息做出快速反應,顯然是有人匯報。給他吹耳邊風的,是襄州退休官員夏竦。

夏竦曾經當過襄州的一把手,現在雖已退休,但樹大根深,培植的勢力早已遍及整個襄州,其女婿高直溫就戰斗在襄州權力的第一線。高直溫和夏竦在襄州沒少蓋房子,也不是什么好房,全是用竹子等簡易材料搭建的臨時房,自然并非自住,而是對外出租掙錢。其他官員當然不會放棄獲利的機會,紛紛大肆效仿甚至舉一反三,在當地掀起擴建的熱潮。周大人此番強拆,無異于砸掉他們財源滾滾的聚寶盆。
這時候老百姓的哭爹喊娘,恰好為眾位大人的反擊吹了東風,他們順勢高歌猛進,把告狀的奏折披上民意的外衣,寫得更有底氣更有分量,讓它乘著利益鏈條的快車一路跑到了朝廷。
最初,那些服軟的老百姓還只在家里發發牢騷,漸漸地,有些嗅覺靈敏的人感覺到風向有變,也就琢磨清楚了該往哪個方向使勁,于是配合日漸風生水起的輿論,公開呼喊自己的正常生活受到了拆遷的干擾,譴責地方官為了政績不顧民生、強奸民意。
如此一來,少數“先知”帶動大量“后覺”,不斷有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實惠陸續跟進。高官們暗地里反對,百姓明面上抗拒,兩方面的力量被利益擰成一股繩,共同反對周湛的拆遷工作。他們雖然不占任何道理,卻人多勢眾。一時間讓人真偽難辨,不少人還真拿這些官員當一心為民請愿的好官。
高直溫、夏竦這招還真管用,這么一鬧,周湛就被搞臭了。沒過多久,周大人就收到了朝廷的一紙調令,被改派到相州(今河南安陽)任知州。
人走事停,襄州的防火拆遷自然流產。不知道相州是否有侵占街道和公路的臨建房,到了那里,周大人又會怎樣開展工作。可以肯定的是,根據資料記載,周大人到相州上任時間不長就去世了。